“我……”賀哲一時語塞。他知道他的心思遲早會被采薇看出來，可他沒想到采薇說得那么直白，讓他完全沒有準備。“我只是個小小侍衛，別說二小姐如今貴為公主，就算只是個普通的官家小姐，我也高攀不上。”
“賀家自打前朝建立之初起就開始侍奉虞家，世代交替，如今已有二百余年，賀家早已是虞家的一部分。莫說你現在只是個侍衛，就算是個無官職在身的平民，想和虞家結親也不是沒有可能。貧賤之交不相忘，虞家遇難時賀家鼎力相助，如今賀家只剩你一個，皇上怎會虧待你？”采薇笑道。只要你對他的龍椅沒有威脅，你就不會有危險。
“只要大小姐能幫公主度過這次難關，賀某愿意幫大小姐做任何事。”賀哲不知采薇存的是什么心思。慕宸和兩個兒子的死對她的打擊很大，讓她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。賀哲現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。
“任何事？如果我要你殺了皇上呢？”采薇冷笑道。她當然知道賀哲不會答應這個荒謬的條件，賀家對虞家的忠心兩百年來從未變動，且這份忠心只針對虞家家主，若有人對虞家當家的不利，賀家人會不惜一切代價去守護。更何況如今的虞微言不僅是一家之主，也是一國之君，憑采薇的這句話，賀哲就是當場將采薇殺了也不為過。
“賀哲愿代皇上一死。我的命不值錢，可是皇上是個好皇上，登基一年以來，誅貪官、平定羅賽草原的叛亂、免除百姓三年徭役，如今幾位皇子都還小，若皇上現在死了，不知又有多少人為了爭奪皇位而犧牲。大小姐，我知道皇上不死不足以平復你心中的怨氣，可是皇上死了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，只會給瑞國邊境那些小國可趁之機，到時候受苦的還是天下百姓。小姐當初幫皇上登基，不也是覺得對于百姓來說，皇上比姑爺和前朝其他幾位皇子更適合這個位子嗎？”賀哲說道。
“那就沒什么好說的了，我對你的命沒興趣，你是皇上的人，也不會為我所用。我若幫式微求情，那必定會有另一個無辜的女子代他遠嫁。式微是人，其他女子也是人，我沒理由為了幫自己的妹妹而置其他人于危險之中，這樣對誰都不公平。歷史上遠嫁的女子太多了，她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后一個。草原那里有昭顏照顧，她的日子不會過得太苦。若是死在了路上，那也是她的命。在遠嫁的路上死掉的人太多了，不是每個人都有像王妃那樣的好運。”采薇淡淡地說道。
賀哲總覺得采薇的話另有所指，可又不好當面戳穿。那件事他自認做得利落，不會有任何證據和把柄落下，朝廷最后也是按“劫殺”結的案。她在這個節骨眼上舊事重提，是什么意思？她到底察覺到了多少？
“打擾大小姐這半日，賀哲實在惶恐，就此告別。其實皇上真的很想你，幾個妹妹里，他最關心、最擔心的也是你。所以……”賀哲話還沒說完，就被采薇打斷。“所以他就讓你派內線到我府上監視我的一舉一動？恐怕他擔心的不是我，而是他的皇位吧！我能幫他坐上這個位子，也能把他拉下來，至少讓他的龍椅坐不安穩。你就把這句話完完整整地告訴他，他聽了自會明白。賀侍衛慢走，我就不送了。”采薇看了還跪在地上的賀哲一眼，徑自離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