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燁端坐在龍椅正中,俯視著偌大泛著華光的冰冷殿堂,盤旋在金色柱子上的金龍,目光不悲不喜的看著殿堂內的所有人。
他出生的這個朝代,從來沒有安寧過,自他登基開始,也許已經數不清楚有多少次這樣的場景出現了,可是每一次他都記得很清楚,十四年的時間已經有了二十數次可大可小的戰爭,每一次的戰爭他都仔仔細細的記錄著,有多少人從自己的國家里出去了,而回來的又有多少人。
每一次的戰役,在史書上被人夸大了多少,是多么龐大的勝利,可是他很清楚,那并不是勝利。
那么多鮮活的生命出去了就再也沒能夠回來,但是他是皇帝,他對那些鮮血,對那些犧牲不能夠有一點點的悲痛,只能夠讓自己慢慢的平靜下來,然后慢慢的開口:“此次戰役得勝歸來諸位戰士功不可沒,朕甚感欣慰……”
此時,玄燁冷眼看了看底下站著的人,聲音帶著幾分冰冷:“北部有敵軍來犯,可我朝中竟找不出一個可以帶兵剿敵的人么?何時我朝竟然淪落至只能任外界欺負的境地?!”
聽到圣上發怒,底下的人慌慌張張的跪成一片,連聲道:“臣等最該萬死,往陛下恕罪,臣等最該萬死,望陛下恕罪。”
“既然最該萬死,又何來恕罪之說?!朕要你們這些朝中眾臣可不是為了跪在地上好看的!”底下的人瑟縮著,將身子伏的更低了些,依舊沒有人言語。
底下跪著的左相左右看了看,上前一步,朗聲道:“陛下,臣有本要奏。”
“說。”
“若說最合適的人選,溫將軍當之無愧,溫將軍隨溫老征戰沙場數十載,立過戰功無數,其人英勇果敢,武藝超凡,實在是最合適的不二人選啊……”左相捏了捏刻意蓄起的胡須慢慢的說道。
一旁的溫少宇斜睨了他一眼,急忙上前一步,端正的跪下說道:“稟告陛下,若是旁日,臣定當萬死不辭,立刻趕往北境為陛下分憂解難。可是最近臣下心有所累,有了后顧之憂,實在是擔當不起如此重任啊。”
“哦?溫將軍不放說說看究竟是為何事憂心,說不準倒能夠為溫將軍出出主意。”玄燁唇邊泛起一抹冷笑,溫少宇接下來的話他怎能夠不知曉,無非是想讓自己放了賢妃溫如罷了,這溫家的這點小心思,還真是……
果不其然溫少宇果然開口接道:“只因小妹溫如被奸人所害,深陷冷宮。自父親死于沙場,我娘親也隨之而去,如今我便只剩下了這一個一母同胞的妹妹,整日里擔憂著吾妹的安危實在是……望陛下恕罪!”
“溫將軍的意思是朕以及朕的國土都比不過你的小妹?!你是她兄長沒錯,可是,你更是我朝的將軍!朕若是下旨非要你領兵出征呢?難不成你要抗旨不成?!”玄燁唇角慢慢的勾起一絲嘲諷,伸手摩擦了一下手上套著的白玉扳指,這是他多年來養成的習慣,每當心情煩躁有些不耐煩的時候便會做的小動作。
溫少宇慌忙的跪下,不住的扣著頭,口中聲聲道:“陛下恕罪,臣自然不敢,只是臣擔心因臣的家事導致臣所指揮的軍隊敗仗而歸,請陛下恕罪,臣萬萬不敢擔此重任。”
玄燁將那抹嘲諷從臉上消去,裝出一副正經的模樣,仰起頭看著底下的一群人,淡淡的說道:“既然溫將軍是因放心不下溫如而無心與敵作戰,那朕便將賢妃溫如好生照料著,讓她在她的昌安宮內等你回來,溫將軍你看這樣如何?!”
溫少宇將頭垂的更低了些,嘴角揚起一抹得逞的笑,不管溫如在后宮之中闖下多大的禍事,只要自己依舊是手握重權的那個溫少宇,便什么也都能夠解決了。思及此,他重重的朝下叩了幾個響頭,聲音鄭重的道:“若是如此的話,臣愿帶領臣麾下十萬將士前往北境,抵抗敵軍。臣定不辱使命,不得勝便絕不回朝!”
玄燁朝后動了動身子,看著地上跪成一片狀似對他忠心耿耿天地可鑒的人,其實又有幾個真心的為我朝著想。玄燁輕輕的轉了轉手指上白玉扳指,笑容模糊:“那便有勞將軍了,朕便在這兒等著溫將軍凱旋歸來了……”
前些年,你們欺我年幼,如今又仗著自己手握重兵,囂張跋扈的快要踩在朕的頭頂了,你說,朕怎么可能容得下你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