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重生

      眾魂還未反應過來,那小鬼竟突然上前一步狠狠的推了慕千雁一把,魂魄連帶著陰間的枷鎖便如墮落的飛鳥,在空中展開大大白色的里衣跌入了望鄉臺無盡的深淵里。

      奈何橋下,依稀倒映出一雙細長蘊藏著銳利的黑眸,削薄輕抿的唇微勾,終究是流露出一絲眷戀的嘆息。

      此時已是深秋,夜色如墨般濃重的渲染開來,皇宮內一片燈火通明,來去匆匆,慢慢又恢復寂靜。

      皇宮內院后墻旁的一間屋子內,一片漆黑,伸手不見五指,而這屋子的模樣,卻是讓人怎么也不敢相信竟然是皇宮里出來的,黑色殘破的磚瓦,破敗的墻,屋頂上的漏洞險險用一堆茅草蓋住,便再無它物。

      一名小宮女提著燈籠匆匆走過那間茅草屋,又穿過青石板小路,最后停在一座陰森的石屋前,隱約能聽到里面發出的慘叫。

      臉色瞬間嚇的慘白慘白的。

      “你在這里做什么!”突然一道聲音響起,如平地一聲驚雷,將小宮女狠狠下了一跳。

      石屋的木門發出了吱呀吱呀的聲音,冷風嗖嗖的吹過,隱約飄散出絲絲血腥味,和濃重的腐爛的味道。

      石屋內一片陰暗,不通風,不透氣,那股濃重的血腥味絲絲縷縷的滲透,帶著潰爛的味道,濃重的纏繞在墻頭的蜘蛛網上以及每一個角落。

      耳邊似乎響起了一道模糊的咳嗽聲,聽不大確切,卻隱隱約約似乎真實存在著。

      “誰!”

      宮女驚恐的睜大了眼睛,引來身后衛兵的斥責。“大驚小怪。”

      小宮女害怕的抖了抖,轉身匆匆走了開去。

      她沒注意到,就在這時,一只沾滿血跡的手緩緩地出現在木門下小小的縫隙里。

      鼻尖縈繞著的腥臭味刺激著昏睡的神經,身子下面軟綿綿冰涼涼的一片,卻又有什么在緩慢的蠕動,然后穿過衣襟,滲透。

      她猛然睜開了眼睛。

      讓人喘不過氣的黑暗中突然閃過兩點微弱的光澤。

      腦海里混沌一片,卻慢慢明朗起來。慕千雁試著從地上爬起來,可剛一伸手,便觸摸在了一鮮血淋淋的尸體之上,借著從門縫里穿透過來的微弱的光,能看到那尸體被人從腹中剖開,內臟混著大腸流了另一具尸體一身,好像已經結塊干涸。

      這死相……

      一片黑暗中,慕千雁的唇角模糊的勾起,呀,真的好巧呢。

      扶著黏糊糊的血墻站起來,稍微活動了下四肢,似乎除了躺久了有些僵硬外,身上并沒有什么傷,這倒也是奇怪。她從橫呈縱橫的尸體上跨過去,尋了一個落腳處坐下,便一直低著頭不說話。

      她知道這里還有活人,從剛才她動開始,無形中就有很多雙散發著狼光帶著攻擊性的幽深眸子盯著她看,那是一種發現弱者的饑渴。

      梁謹夜,他喜歡把那些罪惡深重的人關在一起,每天只給一點吃的,讓那些人為生存爭搶,最后活下來的那個,呵,赦免。

      只是想不到的是,她死后竟然被扔在了這里。

      梁謹夜這般的嗜好,說起來來源于她。

      她曾給梁謹夜看過一本古書,書上記載著有關于供御囚的歷史,歷代先皇中終歸會有幾個荒yin無度的皇帝,喜歡外出游行之時隨行帶著供御囚以供玩樂。

      供御囚,即是讓一些死囚犯們互相廝殺,最后活下來的那個,將得到赦免,可以說,這是死囚們能夠活下來的唯一機會。

      當然,梁謹夜并不以此為樂,而是就此懲罰那些人,是以做法不像是供御囚廝殺那般的狠絕,但只給一點食物的做法也已經是狠辣至極。

      她低著頭,視線不著痕跡的穿過布滿濃稠血液味道的空間,心中暗自打量。

      似乎在她動的時候便有人盯上了她。慕千雁垂著頭,手里捏著一節剛才抓到的干涸的人骨,盡量將自己的身子縮進了角落里。

      心,突然一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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